出入平安 幕间
羽兽空荡荡地叫了几声,又一个日头爬过山来。
太阳的脸色一天一变,昨天还是明晃晃的,今天就变得有气无力。厚重的云层里漏下几缕稀疏的光线,在村庄空地上镀上一层灰白。
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,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仓库。
有人嘱咐过他,只要里面传出一点声响,或是看到有人逃出来,就大声呼喊,叫人过来帮忙。
他年纪很大了,走路都需要人搀扶,能做的事已经不多了。
有人嘱咐过他,最近村里在干一件重要的事,只要事成了,大伙儿就能过上好日子。
为了办成这件事,一定不能让仓库里的人逃出来。
他老了,但还有派得上用场的地方,还能帮到村子。
晨风骤起,毯子离开了他的肩膀,落在了身后一米开外的地方。
他刚想喊人来帮忙,又觉得比起被委托的任务,这样的事不该惊动大伙儿。
有人捡起了地上的毯子,掸了掸尘土,重新给他披上。
年迈的老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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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谢哟......
年迈的老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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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谁家的孩子?
?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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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客气。
年迈的老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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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,官府来人了吗?他们什么时候才来把人带走?那“事”办成了吗?
?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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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知不知道,这里面关的人是谁?知不知道,大伙儿准备干的“事”是什么?
年迈的老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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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说啥?我耳朵不好使,说话大点声——
?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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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年迈的老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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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,我知道啦。我就在这守着,哪都不去。
年迈的老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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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啦,别管我这个老头子啦。年轻人忙该忙的事去......
年迈的老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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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心,我盯着呢,这里的人跑不了。
年迈的老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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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过了一辈子苦日子,总不能让你们年轻人还过苦日子。交给我的事,我总得办好喽。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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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剑客将老人的轮椅向前推了几步,好让他能晒到太阳,然后悄然离去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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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路应该还是向西的,我应该没有搞错吧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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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那道急弯向前走,走到第三个岔路口再左转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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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这个路,到底哪里才算岔路口啊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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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,太好了,终于见到人了!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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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伯您好......请问,您是住在这附近村子里的人吗?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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欸,你是?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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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灾害救援队的一名成员,听说这里前几天发生了一场泥石流,我来调查这里的受灾情况,但是我的地图好像有些误差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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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问您有没有听说过,这附近有受到泥石流影响的村子?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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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深山里的路,从来都是靠常走的人自己记着,就没听说过地图好使的。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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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问的是谋善村吧,我就是那儿的人。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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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两天连天暴雨,是有一段驰道被冲垮了......但是没影响到村子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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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好了,看来没有找错,就是在这个方向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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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问大伯,这里到谋善村该怎么走?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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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,遇到岔路就向北走。大概还有小半天的路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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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谢大伯!
路过的村民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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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族长嘱咐的,旁边的陷阱都已经装好了......希望还是别用上。
路过的村民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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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竟平时她也总是帮村子里的忙,还是尽量别伤人,把她拖在村外就行。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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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正我就是出力气的,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。
路过的村民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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唉,你说怎么就这么巧。本来就是天知地知的事,偏偏让那个一根筋的信使撞上了。
路过的村民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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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了,刚和你说话那小姑娘是谁,来干嘛的?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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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,说是什么救援队,来查泥石流的。
路过的村民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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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你就放她过去了?!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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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让我们在这里拦信使,关救援队什么事?
路过的村民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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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个呆子!族长让我们在这里拦信使,不就是怕外人进来坏了我们事?
路过的村民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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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救援队,不就是官府派来的?
路过的村民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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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府提前来了人,村里还没做好准备,事情搞砸了怎么办?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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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倒也没想这么多......那现在咋整?
路过的村民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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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能咋整?赶紧抄近道回村子里通知族长啊!
路过的村民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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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他们赶快把方小石好好藏起来,千万别被发现了!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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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......我该咋说......
路过的村民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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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了,还是你在这守着,我去报信!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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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——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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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这么急,你这陷阱是怎么用的也没跟我说明白。
路过的村民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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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陷阱看起来还挺像样,一眼看过去还真不知道坑藏在哪——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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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怎么回事......?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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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......需要帮忙吗?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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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!不好了!官府的人提前来了!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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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回事?这官府说好的时间,还能提前的?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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唉,具体啥情况我也不知道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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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在村口等着拦信使,大福那个呆子撞见了官府的人,他还傻呵呵地给人家指了路。我是紧赶慢赶抄近道爬山赶回来通知您的!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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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事闹的,还真是消停不了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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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了,迟早都要来。早来总比迟来好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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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也不用慌,该干啥就干啥,我准备一下,去村口等着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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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,您一个人,应付得过来吗?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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该怎么说话,我心里大概有数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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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千万把方小石看住了,别让他闹出动静。官府的人,一会说不定还要到猎户家去访问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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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,他要是还敢闹,我们就先把他带出村子去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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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猎户那边,我也叫人去安排一下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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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他磨蹭了这么多天,也该把那块碑立下去了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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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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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,就先这么办吧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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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祖保佑,这一关,一定要渡过去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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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好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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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好您好,我就是谋善村的族长。恭候您多时了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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劳长官大驾,还要让您专门往这么偏远的地方跑一趟,实在是过意不去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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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官......?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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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先生您好......听说这里几天前发生了泥石流,我想来了解一下情况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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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,当然,这么大的事,是该仔细了解......我们都准备好了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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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这就带您过去?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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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说准备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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嗯......好的!谢谢您的配合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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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奇怪了,官府怎么就派了一个年轻小姑娘过来。)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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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她背的这个包......看起来也塞不下一百多万啊。)
气势汹汹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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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小石,该走了。
方小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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干什么?!
气势汹汹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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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多问,老老实实跟我们走。
方小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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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,这个时候慌慌忙忙地来找我,是村外来人了对不对?
方小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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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啊,我现在就冲出去,让他们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勾当!
气势汹汹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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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实点!别想胡闹!
气势汹汹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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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敢拿头撞我?!
气势汹汹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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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一块上,拿绳子给他捆起来!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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猎户,时候差不多了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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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跟我们去把墓碑立下,这件事就算办完了。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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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这么着急,不是说好的,官府的人明天才来吗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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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咋回事,今天就来了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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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这边的事,也要提前办。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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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我这块碑上的字还没有刻好,这个“墓”字还差几笔没刻。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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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说也是个严肃的东西,不该太马虎的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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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不及了!本来就是做场戏,谁管你这些?!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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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......好......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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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你们走就是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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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几天夜里,泥石流发生的时候,这个孩子正在驰道的施工现场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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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小石出生在村里,是我们大伙儿看着长大的,我们都知道,他从小就是个心善的好孩子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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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道在这山间修路有多么不容易,知道这项工程对村子有多重要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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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应该是想要去抢救那些材料,结果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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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想到这次灾害还造成了这样的伤亡,我很遗憾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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灾害无情,但是在灾害发生的地方,永远还有人在守望相助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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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官说得好啊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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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小石肯定不会白白牺牲的,他是为了村子才遇难的,我们一定会记住他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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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事情结束后,我们会在这个庙里留下他的名字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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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他的老父亲,是他唯一的亲人。村里人一定尽量帮忙照顾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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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先生,您真是个善良的人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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哪里......大家叫我一声“族长”,我总该尽全力为大家做点事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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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官......说了这么半天,我们也该说正题了吧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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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是说......?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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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有点唐突,我还是想先问问,等您这边确认完,那赔偿款什么时候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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赔偿款?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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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官,您就别吊着我了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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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小石的死算是工程中的意外事故,按理说是要有一笔赔偿款的啊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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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汉我也不是掉在钱眼里,可是这笔钱,实在是关键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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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先生,您好像误会了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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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程意外伤亡的赔偿情况我不太清楚,政府应该会有专门的人来负责这件事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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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我是一个名叫“春乾”的灾害救援组织的成员,我来是为了调查这次泥石流发生的原因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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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发生的悲剧令人痛心,也无法挽回。我们还是要尽最大努力来确保灾害不会再次发生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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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......这......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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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痛苦的呻吟)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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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动,让我检查一下......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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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好,没伤到骨头。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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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样,还能走路吗?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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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谢......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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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回事,这山路上为什么会有打猎用的陷阱?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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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......那个......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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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开春,前两天有些野兽闯进过村子,我们准备做点防护措施......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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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也不能把陷阱布置在人走的地方,多危险啊......看,野兽没抓着,还害你掉了进去。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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唉,等送完这趟东西,我来帮你们吧。驱赶野兽的事,我也擅长。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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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有信要送,先走了。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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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一等!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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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事吗?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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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是不是要到谋善村去?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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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啊,怎么了?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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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......你不能进村子。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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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?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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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......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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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!你应该还不知道,前两天这里发生了泥石流,把路都给截断了!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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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说路被截断了,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?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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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能出来,我就能进去。不就是爬一段山嘛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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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等!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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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还有什么事?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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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......唉......唉!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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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说我不会骗人,还非要我来干这事。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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哎哟,我就直说了。我就是来这里拦你的。
慌乱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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骗你也好劝你也好,哪怕是要和你打一架,今天我绝对不能让你进到村子里去!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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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知道......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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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古怪。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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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到底打算干什么?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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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是,真是......我也变成老糊涂了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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唉......您要问泥石流的话,其实没什么好说的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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泥石流发生的地方离村里住人的地方还有段距离,其他人都没有受影响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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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苦您专门来跑一趟,但村子没什么事,也没什么好调查的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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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先生,请等一下。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确认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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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季节发生山体滑坡,本身并不稀奇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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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按理说,穿过山路的驰道,在开始动工前都会在两侧山上修建一些加固山体的防护工事,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灾害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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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没出什么意外,是不该被泥石流冲垮的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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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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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这一段防护工事出了问题,那就说明这附近的加固工事都存在质量问题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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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还有再次发生泥石流冲毁驰道,甚至是村庄的可能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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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我还需要去山上仔细检查一下,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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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要上山......?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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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问族长先生,您方便带我去山上看看吗?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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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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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实说,不是我不配合姑娘,只是这几天正是农忙的时候,家家户户都在抢着耕种,空一个人出来带路,那就是少一个人在地里干活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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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您实在没有空的话,还麻烦族长先生指一个大概的方向,我自己去找也是可以的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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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山上的路崎岖难走,岔路又多,您自己也不一定能找到......
?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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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用发愁,让小僧来为这位女施主带路就好啦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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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——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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嵯峨小师父,你怎么还在这......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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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僧云游至此,这几天来受了诸位不少照顾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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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小僧对于农活不太擅长,没有办法帮上大伙儿的忙。但是带路这点事,还是力所能及的呀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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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师父,你就一定要这个时候——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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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先生,我好像不太明白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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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看起来好像不太愿意让我去山上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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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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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刚才一直在强调,这场灾害给村子带来了很大损失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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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,为什么您似乎并不在意灾害可能再次发生的风险呢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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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,猎户那边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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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耳语)族长......您看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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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跟你去看看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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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,是方小石真正入土为安的日子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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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场的各位,都做了见证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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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发人送黑发人,是件让人难受的事。但生死有命,也实在是没处说理去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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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他是为村子死的,也算临了做了件好事。下辈子投胎,尽量去个好点的人家吧,别又落在这山沟沟里了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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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从今往后,方小石,就是死人了。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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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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猎户,你是当爹的,最后还是由你自己把你儿子的碑立起来吧。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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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一下,我还有一个问题......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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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说,小石是为村子死的,最后也埋在了村子里......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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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你们到头来,真的有把小石当作村子里的人吗?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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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算这件事过去,你们真的容得下他活在村里吗......?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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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想说什么?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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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警告你,官府的人可能就在附近,不要乱来!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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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哪能乱来......你们也知道,我这一身伤病,说是半截黄土埋到腰也不为过......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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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自己怎样都好,心里头想着的,就剩下让小石......让我儿子能安稳活下去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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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不都说好了,族长都在移山庙里发了誓,只要这件事做完,以后村子里会养着你们爷俩。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?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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猎户!你还等什么?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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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是怕......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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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还是你们有求于我们爷俩的时候,可等你们拿到了钱,你们又会怎么对我们,我实在不知道......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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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来,昨天还有人跟我讲过这么一句话。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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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心没有知足的时候。”
猎户松开了手,木碑摔落在地,扬起一阵尘土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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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——!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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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拿到了钱,养活了地,又怎么会害你?族长的话不作数,难道要全村人挨个在先祖面前磕头发毒誓你才相信?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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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那个意思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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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时间了,事情到现在,也由不得你!
人群一拥而上,架起男人的臂膀,挤挤攘攘地向那座坟茔走去。
有人捡起了地上的木碑,硬塞到了男人手中。
他在人群中央,抱着那块木碑,耷拉着脑袋,像是一头被驯软了性子的驮兽。
那块没刻完的碑,在众人手中,一寸一寸地向土堆落了下去。
长剑横贯,木碑碎成了两半。
流寇、悍匪、久经沙场的将军、百年难遇的武学高手......搏杀也好,比试也好,她曾经向无数人出剑,每一剑都比现在潇洒。
这一剑甚至都没能掌握好用劲的分寸,碎屑激飞,木碑的断口也不平整。
离开玉门前,她曾经跟那人说过,“要找一个能让这把剑发挥作用的地方。”
可在一群手无寸铁的村民面前拔剑,又称得上什么本事?
她应该拔剑吗?她有立场阻止这件事吗?
只是,遇不平而不鸣......
那仗剑何为?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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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块碑立下去,就是玷污了两个生命。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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仇姑娘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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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......你怎么还没走?!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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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担心,这场闹剧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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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真是和我想象的一点不差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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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、你都知道了......?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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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清二楚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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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你也应该知道,我们只是为了能有条活路......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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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两天,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很多次。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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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具尸体,一个名字,一笔钱。你们的活路,只能靠践踏别人的尊严得来?
她的话音不高,可在场的村民都往后缩了缩。她环顾四周,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——看着自己手里的剑。
这样的眼神,她太过熟悉了。
也许他们畏惧的不仅仅是一把剑,毕竟有太多东西能够作弄他们的命运。
也许他们畏惧的只是这一把剑,荒野上的草芥,除了风霜,还能碰触到什么呢?
剑光倏地敛去,她收剑入鞘,没有再将剑对准任何人。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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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娘......不,女侠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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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件事情本身和您就没有关系......我知道大侠都好打抱不平,可您是威风的大侠,我们只是......您能懂什么?!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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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你们,没有区别。
娘,我在......我在爹的包袱里翻到了一张官府的通告。
“姜齐一带,水匪勾连,百姓苦不堪言......不日将组织清剿,为祸者若能自首,酌其情理,从轻发落......”
娘,你劝劝爹!
你就当为闺女考虑,还来得及......
话说得轻松,我们投了官,然后呢?
可那些江上的行商,运粮的脚夫......他们又有什么错呢?
我也是没办法。要怪,就怪这山不一般高,水不一般平吧。
可是......
你照顾好闺女。
有人生来就在富豪之家,权贵门第,五谷不分;有人流离失所,与逐水草而迁的野兽没两样;有人吃糠咽菜,来不及想下一顿的着落。
天灾悬顶,把这片大地走尽,目之所及,依然是这样的景象。
世间本就没有真正的公义,反而要求江边的浮萍、荒野上的石头,去遵循它、去恪守它?
但这并不意味着,我们就可以坦然接受自己成为这不公的一环......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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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姜齐到玉门,五年又五年,我也无数次在这样的边缘打转,好像只差一句口号、一阵气血,就会成为山海众那样的人......
变成,我爹那样的人。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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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能理解你们的不易,但这不是你们做不义之事的理由。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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绝不是。
江水终究会淹没我们自己。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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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本来不愿意出手......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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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你们究竟还要做到哪一步?!
惶恐的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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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方小石......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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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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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小石怎么了?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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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该是周四周六他们,带他去村后面的山上了......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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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山上?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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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伙儿怕他闹事,想着总之先带他去个远一点的地方,我们没想......
猎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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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仇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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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来得及。
好像是一场雪突然落下,又突然消融,剑客已经失去了影踪。
猎户愣了愣,迈开脚步奋力追了上去。
两块断碑,一地木屑,一番明白又没太明白的话......
众人围着那座荒芜的坟茔,面面相觑。他们应该是想到了什么,又像是忘记了什么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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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了......都完了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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嵯峨师父是这里的僧人吗?对这一片这么熟悉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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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僧一路云游,走走停停,这几日凑巧在附近,见证了这场意外的发生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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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桑葚施主是灾害救援专家。了解了山体滑坡的具体情况,也能帮助这个村子日后防范更多的灾害,这可是莫大的好事呀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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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,谢、谢谢嵯峨师父愿意带我过来。要是村民们一直纠缠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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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桑葚施主是否知道,他们为什么要苦苦纠缠着你?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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嵯峨师父,这场意外,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......?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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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力终究有限,世间万物看在眼里,都只如管中窥兽。天灾人祸,是否有隐情,小僧不敢妄言哪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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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桑葚施主上山,正是因为小僧觉得,还有些事情,没有弄明白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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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见为实,等到了地方,桑葚施主亲眼看看,就知道了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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唔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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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就是,山体垮塌的最高点......
桑葚靠近山崖的边缘,想也没想就蹲了下去,土石脏黑,污了她的裙子。
隔得太远,往下看,事发地点冲积的泥沙像是被谁随手抛掷的一截扇面,那条笔画清晰的生命线就此被截断,一团潦草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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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样?桑葚施主有什么发现吗?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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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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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葚施主,你的表情有些难看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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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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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想......前段时间的那场山体滑坡,真的是偶然吗?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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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地刚刚连着下了好几场大暴雨,小僧便是因为躲雨来到了村子里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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炎国西北多山,向来干旱,这两年尤其严重。为数不多的降雨都集中在春夏季节。之前发生在附近的一场天灾更是加剧了气候的变动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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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山植被稀少,种植困难,多数都成了荒山,土石裸露,土质越发疏松,加上短时间内密集降雨,发生滑坡也是正常的事情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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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......嵯峨师父你看那边......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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嗯?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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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边,没有垮塌的部分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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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......防护工事?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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炎国境内的驰道有成千上万条,基本都穿过了天灾频发的荒野和山地。正因为需要频繁的维护和重建,所以初始建设时往往更下功夫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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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是地形复杂的地段,施工的覆盖范围也就越广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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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道路本身,工程队也会对驰道两侧的山体进行加固,修建立体防护工事,从而保障驰道的安全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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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僧理解了,驰道两边的大山,要更牢固一些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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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重要的是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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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发现了......火药的残留物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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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药......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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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是说驰道工程队曾在这座山修建防护工事、凿孔爆破,会不会是他们当时留下的痕迹?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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唔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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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“春乾”实习的时候,我们配合驰道工程队进行过许多次勘探、试建和救援行动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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驰道工程队在施工时力求“精密控制”,他们凿孔爆破所使用的,都是工部冶造坊研发的制式工程炸药。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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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根据我发现的残留物看,这些火药很粗糙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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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像是自制的土炸药......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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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炸药......小僧在来的路上,也曾见过猎人们拿自制的土炸药堵沙地兽的洞穴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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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谁会在这荒无一物的山顶埋炸药呢?
云游僧无意间踢飞了一块石头。
石头顺坡滚出好远,最后卡在了一处痕迹工整的凹陷处。
她用薙刀拨了拨周遭的荒草,痕迹逶迤,已经快被风沙拂去。
嵯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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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桑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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嵯峨师父,你怎么了?
那是一道助行车的车辙。
老人拖着疲惫的步子,摇摇晃晃走向村外。
日渐西斜,火烧云格外好看。最后的这点日头正好,不烫不凉,烤得胸膛温热。
往常这个时候,他应该刚刚干完了一天的活,或是处理了村里的大小事务。
农忙的时节,时间总是不够用,对他来说,一天从未像这样漫长过。
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,直到再也走不动,怔怔地原地坐下。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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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......?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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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......你怎么进来了?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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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不是应该......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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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,钱送到了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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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说......什么......?
筋疲力尽的信使将包裹放在地上,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,扬起的灰尘几乎扑到了老人的脸上。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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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忘了吗?两年前,您向官府提交的申请。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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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一直等着的那笔补贴,终于到了......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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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收到了镇上的消息,第一时间就过去了。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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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了,今年春分播种后,村里就能用上最好的灌溉设备,也够家家户户都添置一些新物件。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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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府没有忘记谋善村......只是天灾影响,耽误了一些时间......
信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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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......?
老人没有动,他张大了嘴巴,他想要说些什么,但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装钱的包裹就放在地上,沉甸甸的。老人觉得眼花,好像千年前被挖山人移走的那座大山又回来了,沉甸甸地压在了自己心头。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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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去......
老族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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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去把小石放出来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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族长......
村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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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小石他......从山上跳下去了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