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录者 幕间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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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么美妙的夜晚，华灯衬得您容貌都更艳丽几分！快进来，他们正要弹一首好曲。
美丽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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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，多谢......
美丽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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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真是，专程出门来迎接，我哪当得起呢。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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瞧这话说的，我可是发自真心地称赞，我敢打赌，那边弹钢琴的小伙子一瞧见您，保准连谱子都记不住了......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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唔，瞧见了吗，那位女士？
美丽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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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是什么人呀，怎么会在这里？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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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常说摄影是门高雅的艺术，甚少有人不会为相片中定格的那一瞬而醉心思索。只是究竟是攀附风雅还是真的醉心艺术，那就不好说。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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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位女士是帕萨多，我们摄影协会的一个成员，她非常喜欢最近刚崭露头角的摄影师——稀音。
美丽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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稀音？噢，是那位可爱的小姐！我前几日也欣赏过她的作品，那些画面时常让我觉得心旷神怡，能从其中感受到生命的喜悦......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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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这样的，是这样的！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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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可爱的摄影师小姐，她的名字之前从未在宴会之中出现过，却接连获得了众多奖项，谁会不想对她有更多的了解呢？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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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刚才就在打算，为这位可爱的小姐拍摄一部纪录片，记录下她完成一组摄影的完整过程，这是对艺术最好的展现！
？？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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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好，是稀音小姐吗？我是之前来过信的那位......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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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镜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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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！哔哔！
M.P.M一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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嘀——嘀——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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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稀音小姐吧，我来过信件的，我们是一个摄影爱好组织。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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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协会有很多人都想找机会向您学习，也了解到了您不久后还有一次拍摄计划，想拍摄一部记录您创作过程的纪录片。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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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冒昧打扰，能否让我们跟随稀音小姐，观摩一下您这样一位对摄影有独到理解的摄影师，是如何拍出背后蕴含深刻含义的影像的？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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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竟您也知道，很多人很难找到自己想做的事，也有很多人找到了之后，不知道应该如何再精进一步，去达到自己理想中的状态。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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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参与一次实地摄影，对于很多新人来讲是一段非常宝贵的经历，他们能跟您这样有经验的前辈学到很多......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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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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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呃，稀音小姐？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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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镜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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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！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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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、啊......？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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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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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嗯。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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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镜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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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！哔哔！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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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、啊，好的！稀音小姐这是同意了？非常感谢，那么，您的行程是......？
M.P.M一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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嘀——嘀——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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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、战场废墟？稀音小姐......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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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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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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嗯、好、好，届时我们会给稀音小姐提供一份我们参加人员的名单。您还有什么要求吗？
镜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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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！
M.P.M一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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嘀——嘀——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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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......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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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同意这次拍摄，但是拍摄过程中请不要对我的创作过程有干预。”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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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的好的，稀音小姐的要求我明白了，我也会传达清楚的。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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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，我先......？
镜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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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！
M.P.M一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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嘀——嘀——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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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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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嗯。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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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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期待我们下次见面的日子，稀音小姐。再会。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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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和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，而且这个人......是怎么回事，完全不动的，她......）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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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算了，有她这个新人获奖者的名声在，不可能砸的。）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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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镜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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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！
镜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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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！
M.P.M一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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嘀——！
M.P.M二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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叮咚叮咚！
沉默的摄影师身旁是一群灵活的小机器人，它们担起各自的职责，在废墟上排开各自的阵列。
人们惊奇地看着这些机器，它们以人们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完成了摄影器材的组装，而后是地形的勘察。
血和骨都已经埋藏在厚厚的时光之下，踩上去就仿佛会陷入曾经出自某人之口的漫长呼喊中。
机器们载着这位纤瘦的摄影师，穿梭在这沉重的废墟和泥土之中。
镜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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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！哔哔——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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稀音小姐这就开始工作了，真是勤恳。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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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们！这里就是了，你们跟着稀音小姐，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拍出好作品的！
拍摄人员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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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，先生。
美丽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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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美丽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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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走远了，那我们？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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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了，我们该走了。
美丽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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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该再待一会儿才行......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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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地方，拿在手里，贴在墙上，才最有欣赏的意义。亲临其境，反而会失去背后的感受。
温和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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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已经来了，我们走吧。
美丽的贵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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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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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镜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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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！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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稀音小姐去那边了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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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记下来一些东西，作为解说稿的草稿储备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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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拍摄第一天，我们来到了一片战场废墟。稀音小姐选这里当她的拍摄场地，或许是出于一种年轻人对于沉重事物的独特喜爱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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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和我们想象中的不同，在摄影中，她并不是亲力亲为，所有的组装以及移动都靠机器完成，我们目前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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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或许摄影师有她自己的拍摄方法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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该你了，给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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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年轻人都喜欢往这种地方钻，好显摆自己思想的深度。”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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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多不过三天，她必然会走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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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这种话我觉得不太好吧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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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片子我还觉得拍不下去呢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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稀音小姐移动了，跟上。
素材的搜寻对于摄影师来说是拍摄过程中重要的一环。
我想通过我的镜头去表达什么？
当我心中有了传递出想法的欲望，我应该如何将这些想法展现出来？
当这样一片灰色的土地展现在我的面前，我应该如何将它告诉我的故事，再去告诉给其他人？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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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战场废墟与其他任何风景都不相同。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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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稀音小姐这样的选择，有她自己的出发点在吧。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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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每个人做事都有他自己的理由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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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天上午，稀音小姐登上了废墟的最高点，俯瞰了一下这片区域。她似乎吩咐身边的机械设备记录下来了一些重要地点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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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不清楚稀音小姐下午会干什么，也许会重点观察选中的区域，或许能从中找到稀音小姐想要表达的东西。”
天刚微微亮，稀音已经整理好了一切，再次出发。
和昨日一样的流程，组装设备、地形勘察、行动避障，她再次踏上只有一人的路途。
身后是安静的废墟，和嘈杂的人群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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稀音小姐起得这么早，我们也快点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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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水还没烧呢，真的要现在就出去吗？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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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还够她装模作样的，起这么早有什么用？还不是和昨天一样磨磨叽叽地四处转？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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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她样子做完了，咱回去还要费心思剪辑做这个视频，她捞好处，名声、地位、金钱——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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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听我的，多长长见识，以后不会被这种人骗！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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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这样吗......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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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我先去了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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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这样的就是刚来，也不听前辈的话，愣着头往前冲，能得到什么好？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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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学着点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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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战场对于每个人来讲都有其不同的意义，我并不清楚这些废墟和残架让稀音小姐看到了什么，只是......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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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话不应该在这里说......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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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有的拍摄都刚刚开始，我期待这次自己能拍出不错的纪录片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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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午餐时间到了，我们原本以为稀音小姐会停下工作回我们的帐篷那里用餐，我们的食物储备都放在那里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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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是并没有，她似乎随身带了速食食品，然后简单地解决了一下午餐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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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......我把这些都记录下来，或许对我们更加了解她有很大的帮助。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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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要不先回去吃，吃完了回来替我。现在稀音小姐正在拍那个弹坑，我想把这段拍下来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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嗯，好。我去叫下——啊，他已经走了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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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我先去了，会很快的！
日复一日地，稀音穿梭在这片废墟里。
她没有与任何人说话，只是安静地指挥着她的机械装置们，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扬起一道又一道细小的灰尘。
她沉默着，这片战场在冲她低语。
废墟在她的相机里从实物变成了影子，是当下时刻的、平面的、脆弱的一层图像。
但是它背后的来源是沉重的现实，是充满威力的、能压倒现实的时光的定格。
它比记载于书页上的真实更加真实，它确认着这片土地的经历，它唤醒人们的良知。
稀音看过这场战争的记载：当年清理战场时，最后从尸体上拔出的弩箭甚至比尸体本身都要重。
明明知道自己会死，但是人们还是肆无忌惮地互相倾轧。
他们的鲜血把土地浸得乌黑，这里甚至没能再生长出一棵植物。
远处的晨光穿透薄云洒在地面上，这片死寂的地方终于闪烁出一点太阳带来的金光。
在高高的、枯死的树枝上，稀音按下快门，记录这片刻的虚假生机。
鸣声喑哑的羽兽从枯枝上腾起，细爪带起一小阵飞尘，时间在这细小的碎片中离去。
细尘背后，是其他人躁动不安的眼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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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这几天我都没有睡好，早晨起来头好痛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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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那么早干什么，拍的素材又不会变，就是她什么话都不说地拍照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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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住得离那块这么近，真会选地址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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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出名的摄影师就是不会办事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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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拍摄日第九天。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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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处的战场废墟都是这样。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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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也许会有亡者的家人来这里凭吊纪念，但我跟着稀音小姐绕过几圈，也并没看到鲜花之类。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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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也许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，或者是这片废墟距移动城区太过遥远，早就不会有人再来了。”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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瞧见了吗，那个装模作样的外国人？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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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是外国的？真没看出来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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玻利瓦尔来的。跑这里来参加摄影协会给贵族干活，听说这次要拍的是战场就主动来了，是看这个活是他们亲自指定的，想捞好处吧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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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背后说人不好，我们别说了吧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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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算什么，这种人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别人在背后说，你不说她还觉得奇怪呢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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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裤子脏了，那人装模作样坐在车上脚都不沾地，四处看了看耗了不少时间。”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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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摄影竟然也是这样一份好活儿了，那我拍这个纪录片能赚多少工钱？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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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话不能说的吧......？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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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，反正素材剪辑也是我干又不是你，我心里有数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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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吧......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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稀音小姐，今天要不回营地吃饭？我们早上烧了点热水，可以做点热的东西吃。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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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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喂！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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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是我们烧的，为什么要给她用？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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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那些机器人能给她把事情都做好，你先关心你自己吧！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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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哎，别生气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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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再去多烧点就行了，热水肯定用不完的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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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？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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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还去烧水？还嫌自己做的事不够多？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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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烧水你能得到什么，一笔小费？她的道谢？你的工资会涨？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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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人拍完可是名利双收啊，你能拿到什么，还烧水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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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说了，这就是我们的工作，我......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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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去烧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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瞧这人多会做事啊？！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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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吵架啊......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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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在教你！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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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看吧，这个拍摄队伍谁真的对你好？一个什么话都不说，一个光知道干自己的活，你呢，傻乎乎的，准备在拍摄队里混多久？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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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人家给的活，拍人家让你拍的东西，能从规定的影像里展现出一点点你自己想表达的东西，就开心得以为这是你自己的作品了？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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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傻了！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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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、那我们也可以去拍自己喜欢的啊......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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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稀音小姐那样，拍自己想拍的不就好——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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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胡说！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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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敢？你敢吗？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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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——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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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，我不拍了。
急躁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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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不值得我教。这个片子也不值得我浪费时间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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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......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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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镜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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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，哔哔。
镜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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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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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天斯特离开了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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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似乎对这场拍摄有很多想法......或者不只是这场拍摄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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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还不能走，我需要把这份工作做完。也许和他说的一样，我确实只要能在这里面表达出一点我想要传达的思想，就会很开心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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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无法像稀音小姐他们那样拍出完全属于自己的作品，但我也确实不......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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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对，这些话不应该记录在这里，要把它们删了......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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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从这些日子的拍摄来看，稀音小姐似乎钟爱在最振奋人心的时候记录下那一时刻的场景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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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战场废墟本身就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，而且这里的条件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，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。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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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现在拍摄人员减少了，我在担心......”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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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，你回来了？来录一点吧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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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特走了？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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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嗯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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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次拍摄。
平和的拍摄人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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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想......这次的拍摄还能继续下去吗？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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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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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拍到了自己想要的战场废墟影像。和亲身所经历的不同......我也不希望它们是相同的，我试图了解一场战争。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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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拍摄稀音小姐的这段日子，我能体会到她是真心地为表现这片废墟而努力着。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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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或许结束后，我应该和她聊聊。”
镜头从废墟驶向营地，随后又带回一张纸条。
随着一位又一位拍摄人员的离去，拍摄队伍已经从私下的议论纷纷转为了公开的混乱。
他们争吵、罢工，直至一个又一个地离开。
稀音的背影安静地立在这嘈杂之中，她缓慢地举起相机，按下快门。
*咔嚓*
她经历和记录的，不止是战场的废墟。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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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镜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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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！
M.P.M一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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嘀——嘀——
M.P.M二号
在PRTS搜索
叮咚叮咚！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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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稀音小姐已经在做收尾工作了，为期半个多月的拍摄结束了。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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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后几个拍摄人员三天前也走了，他们认为这个片子肯定没办法拍下去了。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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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也拍摄够了能做出纪录片的素材，我——”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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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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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嗯，稀音小姐？
镜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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哔哔！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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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给我的吗？您是有话和我说吗？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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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些人都走了，你为什么留到最后？”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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唔，坐下说吧，稀音小姐。
稀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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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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稀音小姐看到战场会想到什么？文明和野蛮的相互倾轧，历史洪流的涌动，还是......一些最基础的，失去了生命的人？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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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来拍战场，是因为战争曾夺去了我的一切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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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在这片战场，但也没什么分别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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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离开了家，来到这里，做一个摄影师，拍各色各样的人，各色各样的风景。他们幸福，或者不幸，他们都还活着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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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还活着，可是我一直体会不到那些，真的能让我觉得是有生命的东西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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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我想来看看战场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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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敢回去，也回不去当时的那片战场，我只能来这里。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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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想，多年之后的人们通过镜头看一片废墟，他们会想什么？
帕萨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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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我又敢不敢再回去亲自面对当年的那片废墟？
稀音默不作声，直到拍摄人员以为身后的人再也不会对她的话做出任何反应。
她叹了口气，打算离开。
身后传来细小的快门被按下的声音，轻轻的。她回过头，看到稀音缓慢地放下相机，冲她缓缓地露出一个微笑来。
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摄影师的表情。
她听见那人缓慢但坚定地说：
“我们要做的，就是把这一切记录下来。”
“战场的废墟，人们留下的痕迹。”
“再拿给他们看。”